独家专访|胡玫:每一部戏都是一段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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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05 21:4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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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玫来到上海开放大学开设“胡玫表导演创作班”,希望将她导演生涯中的经验与教训都无保留地告诉那些热爱电影的学生,让他们少走弯路。

记者|何映宇

尽管父母都是音乐家,她却走上了一条导演之路。1958年9月,胡玫出生在北京一个音乐家庭,父亲胡德风是著名指挥家,曾任总政治部文工团歌舞团团长,母亲马璇是歌唱家,胡玫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艺术熏陶,学习钢琴和声乐。

1978年,胡玫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与张艺谋、陈凯歌等人是同学,从此开启了追逐电影梦想的旅程。毕业后,她和同学李晓军到八一电影制片厂工作。1985年,27岁的胡玫与李晓军合导电影《女儿楼》,该片1985年被中国电影家协会、中国电影报评为全国十佳影片,被国际影评界评论为中国新时期第一部女性题材影片,胡玫导演被评为中国十大青年导演,获评双十佳电视剧导演。

1998年,胡玫凭借历史剧《雍正王朝》,在中央一套播出时创下央视收视的高峰,最高收视率16.7%。一个女性导演,驾驭这样一部波澜壮阔的电视剧,惊心动魄的政治风云、翻云覆雨的朝堂争夺,都在影像中得到生动的营造与刻画。

最近,胡玫来到上海开放大学开设“胡玫表导演创作班”,希望将她导演生涯中的经验与教训都无保留地告诉那些热爱电影的学生,让他们少走弯路。

在上海教育电视台的休息室里,胡玫接受了《新民周刊》记者的专访,自1985年拍摄第一部电影至今,胡玫走过了整整40年的光影人生,对她来说,每一部戏都是一段心路历程。

胡玫接受《新民周刊》采访前 摄影 |刘晓晶

被北电导演系和表演系同时录取

《新民周刊》:你的父亲是著名指挥家胡德风,母亲也是一位歌唱家,生在一个音乐家庭,父母没有期望你走音乐这条路吗?

胡玫:他们当然是有的。我们家是三兄妹,两个哥哥和我,从小就接受音乐教育。那时家里买了一架钢琴,我从4岁上幼儿园时起就开始学钢琴,因而我的童年特别枯燥,经常哭闹。我们这些小孩要按时练琴,开始是半个小时,后来延长至一个小时。别的孩子都在玩,我却得呆在家里弹钢琴。

胡玫(左一)和两个哥哥

后来我对钢琴产生了恐惧感,我弹不好的话,我妈妈会拿小棍子打我。我发现可能我的性格真的不太习惯长期坐在一个地方做一件事。我对很多事情都感兴趣。我会打毛衣,我也会去拆装缝纫机和自行车,对所有新鲜事物都感兴趣。除了学钢琴,我还喜欢唱歌,拉小提琴、手风琴,弹竖琴,学了很多乐器,但每个乐器都不精。包括声乐,著名歌唱家郭淑珍老师是我的老师,所以我从小歌唱得好,也曾参加过很多歌唱大赛。我十六七岁时和吴祖光、新凤霞夫妇的女儿吴霜都是郭老师的得意门生,后来郭淑珍举办音乐会,她说她除了有29个获得国际大奖的学生,还有半个学生,那半个学生没有坚持到底,改做了导演,她就是胡玫。

《新民周刊》:是你父亲建议你考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的?

胡玫:不是。那时我的第一愿望是想当兵,当时当兵很受欢迎。1974年左右,国家停止招兵,只有总政话剧团的《万水千山》在招小演员。我爸把我推荐去参加考试,当时跟我们一起考试的有龚雪、黄梅莹、陈佩斯、洪学敏等人。我的考试成绩很优秀,因为我会弹钢琴,能弹奏钢琴协奏曲《红灯记》,声乐好,舞蹈也不错,小时候跟中国芭蕾舞团的老师学过一点。就这样我进入了《万水千山》剧组。陈佩斯是道具组的组长,我和洪学敏等人都在道具组负责点袜子、绑腿。我们既要演出,上台演小红军,又要负责道具工作。这些早期的演戏经验给了我很好的历练。我从小比较独特,作为独女有点霸道,是个比较拧巴的孩子。

后来我爸恢复了工作,回到北京。那时候,我赶上了78级北京电影学院的招生。北电就在我们家旁边,隔着一堵墙。我们是总政大院。此时我已经在总政话剧团上班,每天骑自行车路过北京电影学院,那里人山人海,每天围了很多人。其实我很想去看看,但不敢。那时候刘晓庆、李秀明最火,我想我这长相当不了明星,因为我周围都是龚雪、黄梅莹那样特别漂亮的人。我觉得我不行,怎么能上电影学院呢?因为这我一直没报名,但招生季有60天,到最后还差3天时,我犹豫了。我想错过了可能就没机会了。当时总政话剧团准备培养我,我已经开始在戏里有台词了,他们准备让我当台柱子,当主演。我就在犹豫是要提干还是要去上大学。

最后还剩3天,我去上班时拐了个弯进了北电,拿了一份招生简章看看,这完全是偶然。我本想去学表演,从来没想过要当导演。可是翻开第一页是导演系,后面才是编剧、摄影、美术,最后一页是表演。看完导演系的招生简章后,我就没往下翻,直接奔向导演系的报名处。当时一位老师在收学生报名表。他问我要报导演系吗。我说对,我说我觉得挺适合的,他问我怎么适合。我说我从小就喜欢写东西,我们部队演出的小品都是我写的。我还负责《万水千山》后台的黑板报工作。他说:“你是总政的?那你填个表吧。”我就填表了。这时一个人在后面拍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是马精武老师,他问:“同学,你是哪的?”我说:“我是总政话剧团的。”他说:“你怎么报导演系?你走错门了。让我看看你的表演,你不是学表演的吗?”

我说:“是的,我是演员,但我改主意了,想报导演系。”他说女孩子不适合当导演,然后把我拉到一边说:“你把这个也填了吧,我告诉你,你要考的话,我们表演系会要你。”我当时很震惊。可能是因为报考的人不多,我又穿着军装,一个小女兵的样子比较显眼吧。后来我表演系和导演系都报了。我觉得是得益于我的性格,一般女孩子都会听话。我回去告诉我爸说我报了导演系,我们家都炸锅了,说我:胡闹,怎么想起学导演来了。因为我们在总政话剧团时,给我们当导演的总政文化部领导陈其通,是将军,他们认为我当不了导演。

《新民周刊》:但是两个系都录取了,你选了导演系?

胡玫:我就没理会马精武老师。后来马精武一直耿耿于怀,说:“老师把通知书给你发了,你怎么这样?”

《新民周刊》:当时导演系里是不是男生特别多,女生特别少?

胡玫:不是,我们班28个学生里有9个女生,所以比例不低了。

在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 78级女生的合影(左二胡玫)

我原本是总政的编制,但是我考上北京电影学院以后就得转业,因为总政话剧团不是搞影视的。他们跟我谈说要我转业,我想转业就没工资,等于归零了。后来我想了个主意,给总政文化部部长刘白羽写了一封信,说我特别热爱影视艺术,我是总政培养的,转业很遗憾。我提到总政有八一电影制片厂,建议让我去那里,学完后为八一厂效力。没想到他在后来的总政的干部表彰大会上讲了这件事,说八一厂送去考试的四个人都没考上,而总政话剧团的一个孩子考上了,没必要逼她转业,我们应当为部队留住人才。就这样我转到了八一电影制片厂。毕业时,我和李晓军被分到八一厂。但后来,我意识到在八一厂创作会有局限,因为作为女导演,我想拍情感戏,而他们要拍的是钢铁长城般的意志,要拍战争片。当时我很郁闷,正好那时张艺谋、张军钊、陈凯歌、何群他们毕业找不到机会。这时广西电影制片厂的韦必达向他们伸出橄榄枝,说:“你们到我这里来,给你们一部戏让你们拍,你们随便挑。”

他们就在广西电影制片厂拍了《一个和八个》。这片子一拍出来,整个中国电影界都轰动了。影片放到我们这边时,我去看了,当时看得热血沸腾。旁边有些年纪大的观众却拍案而起说:“什么破电影,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完呼啦啦走了。后来又放映了第二部《黄土地》,简直让我痴迷,我觉得太棒了!电影语言的运用已经达到了中国电影从未达到过的高度!

从八一厂导演到广告公司经理

《新民周刊》:1984年,你执导了反映军队女性情感生活的探索性故事片《女儿楼》,怎么会拍摄这样一部电影的?

胡玫:此时邓小平同志正提出解放思想,起用年轻人,推进干部队伍年轻化。八一厂这边萧穆厂长找我说:“胡玫,我们现在让你带头成立一个青年摄制组。”机会就这么来了,真是天上掉馅饼!那时我在八一电影制片厂,会计都是团级,而我只是个排级,要是按资历排辈,怎么会轮到我来拍电影呢?

在这种情况下,当时李晓军告诉我,他找到一篇特别好的小说《女儿楼》,他觉得不错,很适合我。我看了这篇小说,作者是丁小琦,她父亲当时是沈阳军区的宣传部长。丁小琦特别有才华,她写的处女作就是《女儿楼》。然后我就和李晓军一起把它改编成了电影,由我们俩人联合执导。

《女儿楼》的拍摄现场合影(左一胡玫)

接着我们又拍了《远离战争年代》这部片子。当时被国外影视界注意到,作品被选到国际电影节去。

《新民周刊》:你曾经获得去法国留学的机会,但后来没去成,从八一厂出来成了个体户?

胡玫: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了意大利的萨尔索国际电影节。虽然是个小众电影节,但选片人马可·穆勒说特别喜欢这个片子。还有当时的巴黎电视台台长杜阿梅(马可·穆勒前妻),他们两人把我带到了意大利。

在意大利我结识了法国人类学电影家协会主席,他很欣赏我,他给我一笔法国的国家奖学金,让他的秘书到中国把我接到法国去留学。我要去法国的话,我就要从八一厂转业,涉及军籍问题。我写了很多封申请信,最后把事情说清楚了,他们才放我走。

可是后来发生了些变故,我留学的事黄了,没去成。我也没有了单位,这可怎么办?我又去找八一厂。当时副厂长拍着桌子对我说:“我们八一厂也不是大车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太没面子了啊,我想算了,那我就走吧。

这样呢,我就变成了一个特别早接触社会的个体户。当时我的同学什么的都还在公家的单位呢,而我就没单位了,我就开始担心,哎呀不能生病,因为生病了要花钱去看病,不能生病!我还想,我得挣钱,这是我第一次对钱有了全新的认识。出于无奈,我成立了一家广告公司,之后做了10年的广告公司总经理。

我和歌手苏小明小时候是同班同学,那时候,我和苏小明一块出去拉广告。小明特直爽、仗义,说话特直,很真实,真帮我。我们给温州特陶厂做广告卖尿盆、卖马桶,广告一放,嘿,零库存,那马桶全卖光了啊,很牛吧。就是这样,十年,接了好多广告,挺火的,也赚到了我人生的第一桶金。

胡玫和苏小明当兵时的合影

这段经历使得我换了一个角度看电影,对电影有了新的思考。就是说电影它也是个产品啊,你片子好不好,一个拷贝你都卖不出来,哎呀你真丢人,作为一个商品你应该卖得好啊。因此,我开始关注市场。

开始拍电视剧,巧遇《雍正王朝》

《新民周刊》:你与张艺谋、陈凯歌等同为“第五代”导演。你怎么看“第五代”导演这个群体?

胡玫:我们这批导演被认为是“第五代”。我们北电“第五代”导演最大的特点就是个性化。“第五代”这个群体,他是因为作品出来大家绑在一起了。其实也是因为我们的作品出现在同一历史时期,其实我们每个人性格、个性和人生道路都是截然不同的,这种差异化的个性,恰恰就是我们这个群体的本质。

《新民周刊》:开了广告公司拍广告,怎么又拍起电视剧来了?

胡玫:那时候我曾经找过青年电影制片厂,他们说,那你来给我们拍部戏吧,给了我一个题材。我就回去写剧本,等我剧本写完了,递上去,人家已经开拍了。

又有个项目,谈完了说:啊,你回去弄分镜头吧,我就回去吭哧吭哧做分镜头,剧本也写完了,分镜头写完了,给人报上去,又给人涮了。大概有三四次吧。这一时期,我感觉特别不顺利,但是广告这一块发展得特别好。而且在谈广告的过程中呢,我接触到很多社会不同层面的人,也为我后来拍摄电视剧打下了基础。

当时有部电视剧特别火,就是《渴望》。一开始我没有怎么在意,只看了两眼就没再看。没想到这部剧火成那样,所有人都喜欢得不行。我想,不行,我得学,这就是现实。所以我坐下来认真地把这部电视剧看完了,我觉得这样的戏拍起来不难,我也能拍。

于是我就开始尝试拍电视剧,先拍了一部《无尽的爱》,自己写剧本,12集拍下来,摸到了门道。然后又有了梁凤仪写的《昨夜长风》。陈凯歌的父亲陈怀皑先生对我好,他老人家有恩于我。他是我在北京电影制片厂的导师,又是福建人,就把我推荐给了福建电视台。我就拍了《昨夜长风》,傅艺伟和汤镇宗主演。拍完后,中央电视台原本是安排在一套播出,广告都谈好了,但后来种种原因,换了另外一个片子,而我这部电视剧放到了八套播出。

虽然有点遗憾,但是没有这个片子,就没有《雍正王朝》。

幸运的是宋祖英的丈夫、制片人罗浩看到了我这部20集的电视剧《昨夜长风》,连看了三遍,他说《雍正王朝》要找这个导演胡政来执导,他看错了名字,还以为导演名字叫胡政,是个男导演。后来发现名字是胡玫,是个女导演,他们心里就凉了半截,说太不适合干《雍正王朝》了,不合适,怎么能用个女导演来拍这样一部大剧呢?

他们当时联系了12个导演,连张艺谋、陈凯歌都谈过,还请过话剧导演林兆华,但后来都没有接。当时我读了二月河的小说原著,很震撼,非常喜欢这部小说。

虽然和制片公司谈了,但我仍然认为他们不会找我,我就憋着不给他们打电话,憋了20多天。我还专门跑去雍和宫,在心里默默地和雍正说了半个小时的话,第二天电话就来了,定了我做导演。我还梦见过雍正,一个无头的皇帝过来跟我说话,神乎其神!

《新民周刊》:焦晃在《雍正王朝》中的表演受到很高评价,怎么会请焦晃来出演康熙帝的?

胡玫:他当时在拍陈凯歌的《荆轲刺秦王》,正好我们准备拍《雍正王朝》,张黎给我推荐了焦晃。我们都看过《难忘的战斗》,知道他表演特别棒。于是去见了他,他说可以跟我去,就来了。这些经历都是机缘巧合,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运气。

《孔子》:遇上属羊的周润发

《新民周刊》:你拍摄的电视剧大火后,于是开始再次回到电影行当中来?

胡玫:我们是学电影出身的,这是我们心目中最热爱、最崇敬的艺术殿堂。我执导电影的时候,开拍前都会净手,非常郑重。之前拍电视剧时间长了,电影武功生疏了,我也害怕。电视剧和电影,打法不一样,那劲也不一样。所以拍《孔子》对我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当时我用了好长时间去酝酿,看好多好电影,思考怎么用独特的电影语言讲述一个故事。

我们认为孔子是一个思想家,一个教育家。思想家成天都在思考,他到底在想什么呢?他是教育家,教育家天天在说话。但是拍电影,我们都知道,多说一个字都不行。电影就怕台词,而电视剧却靠台词,这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拍《孔子》对我也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教育家、思想家的电影你怎么拍呢?

江奇涛写剧本很厉害,但是着手写《孔子》剧本头一个月,一个字没写出来。到最后他突然用半个月就写完了。他突破了原来我们都写孔子一生的方式,而是截取了他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这一段。他游走在各个国家,想要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却都被轰走了。他在陈蔡被围困,差点饿死,当时他的社会理想几尽破灭了,他是个真实的人,不是神。比如孔子说“如果我要与南子有染,请子路你把我杀了”,“天厌之,”表示他对南子绝对没有任何企图,可是南子却是个荡妇。这个故事里就充满了人情味。孔子是个人,又是在黑暗中照亮世界的人物。中国文化源远流长,他的思想及其树立的秩序,影响了中华文明两千多年。

《新民周刊》:怎么会请到周润发担任主演?

胡玫:认识周润发之前,我看过他的《赌神》等电影,记得他的形象。演员的最高境界就是千面人,你得给他机会创造不同的角色。在拍摄《孔子》时,我觉得必须找到一个在现实中能够力压群雄的人,就像山林中所有动物见了都不敢吱声的百兽之王一样,这就是孔子当年的地位。周润发比较符合这样的角色形象。后来我们拍《孔子》时,所有群众演员见到周润发都很尊敬。

选角色时,电影的香港投资人于品海先生认为周润发演孔子最合适,跟我说让他来演孔子。我说让我见见周润发吧,因为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我要看他是否能塑造这样的角色。于品海立即就联系了周润发,第二天我在香港就见到了他。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他像个大孩子一样单纯!那是冬天,他上身穿件大衣,下身居然穿着大裤衩,光着腿,哆哆嗦嗦就来了。正逢过年,他见人就发个红包,里面塞着100元港币。

我先跟发嫂聊,非常投缘,我认为周润发肯定是可以胜任孔子这个角色的。之前我们也曾和陈道明聊过,陈道明当然是非常优秀的演员,但是最终觉得周润发来演最合适。

我20岁时有个老先生曾经对我说在50岁上下会碰到一个属羊的人,他说我一定要和他合作,他说这个人中国有名,世界有名,当时我还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觉得很奇怪,不知道老先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天我送他们出来,我一打开车门突然问了一句:“你是属羊的吗?”

他站在那里愣住了,回过头来说:“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就傻了,我忽然想起那位老先生20多年前对我说的话。我怎么会突然问这句话?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他真的属羊。这太不可思议了。你想想,一个世界闻名的演员要跟你合作,这大概就是缘分吧。我也不知道,就像被电击了一样。

于品海给我打电话来时,他们车已经走了,我说:“就是他!”

这是生命打开的另一扇窗

《新民周刊》:谢铁骊在80年代拍过6部《红楼梦》,你看过吗?去年的《红楼梦》这部电影引起比较大的争议,怎么看待这种争议?

胡玫:我看过,我觉得真是太好了!但是6部《红楼梦》的长度我不敢想的,我拍不了这么长。我也想过,如果要我完全忠实于原著,那我就死定了。所以,我一定要跳出去,因为曹雪芹本人就是个革命者,如果他不是革命者的话,他不会以白话文写一部纯女人的小说。那么首先你要传承的就是他这种革命精神,对不对?电影《红楼梦之金玉良缘》公映后引起了一些争议,能怎么着啊?无所谓。

去年这部电影在国内引起争议,影片在日本放映时,我都没敢进电影院,怕观众反应不好多没面子。没想到每场都满座,观众都起立鼓掌,而且三场全部售罄。现在《红楼梦之金玉良缘》在日本东宝院线全线发行,卖得非常好,目前还在上映中。

在法国中法电影节上,包括电影节主席让·雅克·阿诺在内都给予特别高的评价。有的法国观众连续追看了三次。我们实际上是通过电影《红楼梦》讲述了一个中国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式的故事,通过电影这个平台向世界传播我们的文化。当时我也跟博纳影业的于冬提出,我说这个片子比较独特,我希望能够先在海外发行,然后再回国内上映。但于冬有各种考虑,最终没有这样安排。现在这部电影在美国已经签约,正在准备发行。

《新民周刊》:怎么会成为上海开放大学的客座教授并在这里创办了“胡玫影视表导演创作班”?

胡玫:实际上我在40多年的影视创作过程中,有很多成功和失败的经验。这些失败的经验都是非常珍贵的。既有万人空巷也有一地鸡毛,个中滋味啥都有,但是弥足珍贵。

我看到很多有志于影视界的青年,他们非常有才华,但因为考分的原因,被高考挡在了艺术院校的大门外。这批学生很像我们当年77级、78级的学生,他们有一定的社会生活经验,来自各行各业,内心有想要倾诉的东西。电影离不开生活,离不开社会生活,因为它要讲人的故事,讲人类的情感,讲最真实的、最心底的东西。

我也是靠在社会生活中摸索,通过自己的摸爬滚打才获得这些经验。我愿意倾其所有,把经验传授给上海开放大学“胡玫影视表导演创作班”的学生。我会为这些想进入影视圈的不同年龄段的同学们指明捷径。而且,在这里你能见到很多各个年龄段优秀的导演,他们会给你一些非常直接的帮助,这是非常珍贵的。对我来讲,这是生命打开的另一扇窗,让我有机会将经验倾囊相授给下一代和不同年龄段的朋友们。

除了我,还有很多优秀的老师,比如江海洋导演,他本身是中国电影家协会电影数字制作工作委员会的会长,还有像赵小丁导演,张艺谋导演的重要作品都是他摄影的。赵小丁导演自己执导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也做得非常好,他本身就是美国电影协会的成员。这里的学习提供给学员的国际视野肯定是不一般的。

这个班我们创新了很多教学方法,首次采用“剧组实践+校园教学”双轨模式,直击影视教育脱离产业的痛点。学员入学后就有机会进入专业剧组实践,参与影视剧项目拍摄与制作,并获得相关影视剧的参演证书。剧组有合适机会也将优先考虑影视班学员,教学与实战无缝衔接,大幅缩短从学业到职业的漫长等待期。项目制学习不仅帮助学员快速适应岗位需求,他们的结业作品还有望登陆主流视频平台甚至电视台。

我们和上海开放大学还为这个班的同学们的学分做了可以互换的通道,依托上海开放大学的灵活机制,学员在接受专业特训的同时,可以申请就读表演艺术等学历专业,实现学分转换。学员在提升学历的同时,专业能力也同步强化,还可以继续攻读本科学历。成绩优秀的还将获得导师业内推荐,获得考研或留学深造的机会。这些设计都是非常适合中国国情的快速直通车,欢迎有志于影视行业的朋友们报读胡玫影视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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