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开始,中国饮茶风俗已从长江以南,风靡到长江以北,进而拓展到边疆。其时,现今的西藏、新疆、内蒙古等地的兄弟民族,领略了饮茶风味后都喜欢上了茶。总之,当时饮茶已在全国范围兴起。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人们把饮茶不仅看作是一种解渴的健康饮料,而且还从物质层面上升到精神世界,这在唐代诗僧皎然的众多茶事诗中得到充分印证。
皎然,名“昼”,本姓谢,长城人(今浙江长兴),为南朝山水诗人谢灵运的十世孙。他出身江左望族,但生性旷达,兼修长生之术,崇尚空性之说。如果说陆羽对茶的物质属性作了较多而全面的总结,还第一次将茶的养生作用从正反两个方面做了系统的表述;那么,皎然则深刻地揭示了茶的精神属性,并将茶的养心作用做了最完美的诠释。
他在《饮茶歌送郑荣》诗中云:“丹丘羽人轻玉食,采茶饮之生羽翼。名藏仙府世莫知,骨化云宫人不识。”从诗中不难看出,道家思想对皎然饮茶影响很大,他认为只谈茶的物质属性是远远不够的,强调饮茶功效不仅可以除病祛疾,涤荡胸中忧虑,而且还会乘黄鹤而去,羽化飞向极乐世界。然而皎然毕竟还是个佛家,佛门思想对他影响更为深刻,故而又很讲究心和性的修养,这一点在他的《饮茶歌诮崔石使君》诗中表现得更为充分。全诗开头云:“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牙爨金鼎。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诗中提到,茶是越地朋友送的剡溪(位于浙江嵊州、新昌一带)金芽,器是罕见的金鼎。而雪白的邢瓷使茶乳飘香,简直就是仙人饮用的琼浆玉液。
接着,皎然对如此饮茶,从心底里发出了自己的感悟:“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诗中说道,饮茶一碗,即可涤去昏昏欲睡的感觉,心情开朗,天地之间一片光明;饮至两碗时,已如初春的细雨,轻轻压下纷乱的思绪;饮到三碗时,道已得,苦已灭,何须再去苦苦寻求破除烦恼之术。
诗的末尾,皎然还特别指出“茶道”一词:“孰知茶道全尔真,唯有丹丘得如此。”提出茶道可以保全人们纯真的天性,认为只有仙人丹丘子那样的修行者,才能真正领悟到茶道的真谛。这里,皎然在中国茶文化史上第一次把茶道这一概念明确地提了出来,虽然与我们当今谈论的茶道概念还有一些区别,但意义之大是不言而喻的。
紧随皎然后尘的是唐代的封演,他在《封氏闻见记》中说:唐开元中,全国“到处煮饮(茶),从此转相仿效,遂成风俗······于是茶道大行。”还说“按此古人亦饮茶耳,但不如今人溺之甚,穷日尽夜,殆成风俗,始自中地,流于塞外”。可见,在1200年前,中国饮茶已遍及全国,还将饮茶之法称之为“ 茶道”,并将饮茶从物质层面上升到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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